12. 1968年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大规模混淆

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欧洲和美国的马克思主义左派的特点是群众性多义词(equivocation)。支持越南的大示威与对阿多诺和霍克海默的敬意愉快地联系在一起,他们认为民族解放运动是落后的、反动的,并对美国在越南发动的战争袖手旁观或(就后者而言)不遗余力地予以支持。当年,中国与越南同样得到了群众的支持,但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多义词(equivocation)的另一出喜剧,这不仅是因为人民共和国诞生于几百年的争取民族解放和反殖民主义的斗争,它渴望将自己置于批判理论所蔑视的民族解放和反殖民主义运动之首。

还有一个原因。1966 年,毛泽东发动了文化大革命。在意大利,共产主义日报《宣言》(Il Manifesto)在创刊号(1971年4月18日)上发表了K. S. Karol的文章向他致敬,文章表达了快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党和国家机构被大力削减。”这是乌托邦真实化的开始,也是国家凋零的开始!在现实几年前,毛泽东在全国范围内行使权力时就公开与这一理想拉开了距离。现在,“我们的国家机关”显然将无限期地存在下去。“就拿法院来说吧……即使消灭了阶级,一万年以后我们还是需要法院。”矛盾即使不再对立,也会在共产主义下继续存在,需要司法秩序和国家秩序来调节。

关于“文化大革命”,1969年,在中共“九大”召开之际,当时被指定为毛泽东继承人的林彪曾明确提出,北京领导人所追求的客观目标是多义的:

这是林彪极力坚持的一点:

对被罢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的主要指控之一是“蜗牛拖后腿论”,即不理解这样一个事实,即在其倡导者看来,文化大革命将大大加快生产力的发展,使中国迅速达到更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水平。(id_0000) 文化大革命重新启动了自1958年以来的“大跃进”,通过“大跃进”,中国冒险地希望通过动员群众,激发他们的劳动和生产热情,在经济和工业发展方面取得创纪录的成就。

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此一切的理解是什么?在意大利,同样对北京采取的新路线充满热情的人们也欢迎这本书,其核心论题是社会主义革命将“压制劳动”。如此,它将废除阶级统治。工人阶级压制劳动和暴力摧毁资本是一回事。

至此,多义词(equivocation)的喜剧达到了顶峰。早在1937年,毛泽东就在《实践论》一文中明确指出,“物质生产活动”不仅是社会财富增长的核心,也是“人的意识”增长的核心。的确,“生产规模小限制了人的视野”。相反,在西方,颂扬中国革命的领袖可能会与工作终结的期望联系在一起;《论实践》一文经常被引用,但只是为了讨论阶级斗争,而忽略了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斗争。随着“文化大革命”提出“闹革命,抓增产”的主要口号,西方马克思主义忘记了它所尊崇的毛泽东思想。此外,“工人压制劳动”的口号也与马克思及其勾勒的后资本主义场景决裂。根据《共产党宣言》,“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优势”和对生产资料的控制,“尽可能迅速地提高总的生产力”。

这些一般性论点在东方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摆脱殖民枷锁后,新独立国家的国家和人民致力于在经济上巩固这种独立。他们不想再依赖前主人的施舍和专横的意志。他们认为,必须打破最强大的国家对最先进技术的垄断(在一定程度上,而且在不断下降的程度上,它们仍然垄断着)。

毛泽东早在1949年就力图防范中华人民共和国在经济上“沦为美国殖民地”的危险,他深感必须消除两种不平等:一种是中国国内存在的不平等,另一种或许是与中国更先进国家之间存在的不平等。大力加快生产力的发展,克服前一种矛盾,就能促进后一种矛盾的克服。这样,中华民族就会不断崛起,帝国主义的压迫和屈辱所导致的长期争取承认的斗争就会取得圆满成功。得益于促进国内外平等的政治革命,同时得益于生产力的强大发展,这个亚洲国家将成为世界反殖民主义革命(和建设社会主义)不可抗拒的典范。

越南共产党人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在完全沉浸于争取独立和民族统一性的战争时,时任北越工人党第一书记宣布,一旦取得政权,最重要的任务将是“技术革命”。从那一刻起,“起决定作用的是生产力”。因此,必须努力“提高生产力水平,刺激经济建设和生产发展”。

在亚洲(以及整个第三世界)正在发生的巨大冲突中,西方马克思主义只看到了一个方面,那就是对资本主义的反抗,而不是对帝国主义的反抗(很少关注民族解放斗争),尤其是对权力本身的反抗。西方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解读“造反有理!”这一口号的,毛泽东试图通过这一口号摆脱仍占据共产党重要权力位置的对手。如果说在中国,造反是为了解放群众对工作和社会财富发展的热情投入,那么在西方,对权力的造反则使建立另一种社会秩序成为不可能,并使马克思主义沦为一种(无能的)批判理论,或者在最好的假设中,沦为救世主的期望。

客观无政府状态是“文化大革命”的意外结果,通过军队的干预得到了补救。相反,在西方,人们呼吁在社会和工作中反抗权力,这也从理论上重启了无政府主义。无政府主义在第二国际期间被马克思主义击败,但在1968年的运动中,无政府主义却在那几年的西方马克思主义重要领域中展现了惊人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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