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14年8月西方的转折点

我建议重建的历史始于 1914 年 8 月至 1917 年 10 月,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和十月革命胜利之间。在这两个划时代事件的浪潮中,马克思主义经历了一次全球传播,使其远远超越了自第二国际以来一直局限的西方国界。然而,胜利的硬币也有另一面:通过文化、地缘政治和社会经济条件在迥然不同的民族之间相遇,刺激了内部的分化过程,出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矛盾和冲突。要理解这些,我们必须探究导致人们投身于当年形成的共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运动的深层动机。

在西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规模和战火无疑代表了激进的、甚至是世界末日式的历史转折点。对无休止屠杀的疲惫、厌恶和愤慨促进了共产主义运动的迅速传播。在布尔什维克上台之前的几个月甚至几周,意大利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例证。1917 年 2 月至 10 月间,推翻沙皇专制统治后在莫斯科成立的临时政府的两名代表抵达都灵,与正在进行的战争中的盟国取得联系,并抵制日益高涨的和平主义倾向。代表们还未抵达,就明确表示了对布尔什维克的敌意(布尔什维克要求的直接和平)。但是,当克伦斯基的使者出现在西卡尔迪宫的阳台上时,等待他们的四万名工人群众开始高呼:“列宁万岁!”

确切地说,那是1917年8月13日。我们可以说,广大抗议者和反叛者在十月革命发生之前就加入了革命,并在反战斗争的浪潮中加入了革命。在我们这个时代,政治上正确的说法是,1917 年 10 月在俄国发生的不是一场革命,而是一场政变,只不过我们看到这场所谓政变的主角在还没有掌权之前,就在几千公里之外挑起了一场几乎是革命的政变!这是因为他的名字和他所领导的政党与对战争和被指控挑起战争的社会政治制度的谴责密不可分。

这种灵性氛围说明,十月革命在西方不仅对群众,而且对最高级别的知识分子都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人们会想到格奥尔格·卢卡奇。他在自传中回忆道:“我对道德的兴趣使我投身革命”;这种兴趣与他反对战争的立场是一体的。他认为这种反对是由最基本的道德形式构成的:

同样,恩斯特布洛赫在谈到年轻的匈牙利哲学家和他自己时写道:“1914年战争开始时,我们的感觉完全丧失。这场战争成为我们每个人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对他来说,与共产主义运动的联系既是一种支持,也是一种庇护。”3即使没有与党和共产主义运动形成有机的关系,在思想的层面上,这位年轻的德国哲学家也得出了与年轻的匈牙利哲学家并无二致的结论。后来,布洛赫他写道,他把 “俄国革命” 视为 “前所未有的解放庆典”。4在《乌托邦精神》(主要创作于战争年代,那是 “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时期” 之一)中,他写道,如果 “欧洲”—战争的罪魁祸首—“引发永恒的死亡”,那么十月革命的国家抵制了入侵这个或那个资本主义强权的事实就值得庆祝。是的,“在俄国,马克思主义共和国屹立不倒”。5 十月革命是真理多少人努力使反战斗争具体化,甚至反对正在发生的 “种族灭绝”(Völkermord) 的最终发现。这一次,我们转向社会主义和反军国主义运动的两位领袖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的语言。十月革命的未来领袖们(其中一些人曾在西方接受教育)也将第一次世界大战作为资本—帝国主义制度本质上的恐怖和推翻它的绝对必要性的最终证明来阅读和体验。举几个例子:布哈林谈到了 “恐怖的尸体工厂”,斯大林谈到了 “人民生命力的大规模灭绝”。托洛茨基描绘的图景尤其雄辩:“对立双方的‘爱国报刊’该隐的作品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资产阶级社会的道德堕落。” 是的,人类重新陷入了一种 “盲目而可耻的野蛮”,试图利用最先进的技术来达到军国主义目的,从而点燃一场 “血腥愚蠢的竞赛”;这是一种 “科学野蛮”,它提出了人类最伟大的发现,“只是为了摧毁文明社会生活的基础,消灭人类”。

文明所创造的一切美好都被战壕里的鲜血和污秽所淹没。“健康、舒适、卫生、常见的日常关系、友谊的纽带、职业义务,以及归根结底显然坚不可摧的道德规则”。后来,“大屠杀”一词出现了,但仍与1914年爆发的灾难有关。1939年8月31日,莫洛托夫指责法国和英国拒绝苏联的集体安全政策,希望发动第三帝国反对苏联,从而毫不犹豫地挑起“新的大屠杀,新的民族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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