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和东方的货币经济
第一次世界大战被视为帝国主义争夺市场支配权和原材料的结果,资本主义追逐利润和超级利润的结果,但最重要的是被视为道德化的关键,是 auri sacra fames [受诅咒的对黄金的饥渴] 的产物,而不是确定的社会制度的结果。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西方引起了一种灵性气氛,这种气氛在恩斯特·布洛赫身上得到了最重要的体现。在他看来,资本主义的终结必须包括 “从阶级利益本身的唯物主义中解放出来” 以及 “废除贫穷和……所有经济问题”。对此,即使是伟大的革命家们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事实上,正如布洛赫在《乌托邦精神》第一版中所强调的,在俄国掌权的苏维埃不仅要终结“一切私有经济”,而且要终结一切“货币经济”,并随之终结“把人的一切最邪恶的东西奉献给人的重商道德”。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指出:“现代经济,从整体上看,与其说像一台被驯兽师抛弃后闲置的机器,不如说像一头驯兽师一转身就发狂的野兽。”换句话说,这并不是要通过一场革命性的动荡来提高经济这台“机器”的效率或降低其破坏性;相反,这是要把这头野兽关在笼子里,甚至将其消灭,而这头野兽尽管经历了各种社会政治形态变革,但其本身仍然是经济。
在帝国主义竞争引发的屠杀中,俄罗斯是主角之一。十月革命后,俄罗斯同样出现了一种蔑视整个经济世界的观点,并因此对新经济政策(NEP)的丑闻大加挞伐。新经济政策始于 1921 年,是紧随“战争共产主义”之后的产物,它带来了平等主义,但也带来了绝望和被胁迫的禁欲主义。这与上文分析的关于西方的观点截然不同,苏联共产党的一位激进分子在 20 世纪 40 年代回忆了这一观点:
只有在面临背叛指控的情况下,列宁才能艰难地把经济发展问题摆在一个落后国家的中心位置,这个国家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内战后满目疮痍,现在不得不面对充满危险的国际形势。斯大林在临死前认为自己有责任与那些以反对资本主义的斗争为名,企图结束“商业生产”和“商品流通”,取消“货币经济”的人展开论战。
中国的情况则截然不同。让我们看看从 20 世纪 20 年代末开始共产党统治下的解放区发生了什么。反共的国民党和南京政府试图通过军事力量和经济扼杀迫使共产党屈服。埃德加·斯诺在旅行中观察到:“南京禁止红白地区之间进行贸易,但红军利用山间小路,并与边防军周旋,有时能开展相当活跃的出口业务。为国家贸易局或合作社服务的跨越口岸团从苏区运来原材料,换取国民党的货币和被需要的制成品。”在俄国和欧洲,“货币经济”和贸易被妖魔化为贪婪腐朽世界的表现形式,被需要的必须一劳永逸地予以摧毁,但在这里,“货币经济”和贸易却成了物质生存和捍卫拯救中国、建设一个更美好新世界的革命事业的代名词。
在随后的岁月里,东西方之间的对比进一步加剧。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在意大利、德国和日本崛起后,争取工资和改善生活条件的斗争对生产和战争努力、侵略者的战争机器以及重新崛起的殖民扩张拥护者提出了挑战。从那时起,人们开始致力于生产和经济发展,因为首先在共产党控制的解放区,这同时也是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的组成部分。因此,即使在激烈的战斗中,毛泽东也会号召共产党领导人高度重视冲突的经济层面,这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