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谈论殖民主义的人也应对资本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保持沉默
随着反殖民主义革命的如火如荼,两位批判理论的主要倡导者并没有局限于反驳他们的帝国普遍主义。让我们来读一读 20 世纪 60 年代这一雄辩的宣言:
事情就是这样:弗朗茨-法农所珍视的“地球上的可怜人”或反殖民主义运动不会带来任何好处。然而,就是这个霍克海默人承认“实业家赞同希特勒的计划”。这些人大概是“幸福的”,也许因为他们是“伟大的葡萄酒鉴赏家”(不亚于康德和歌德),但他们在为战争、殖民扩张主义和毁灭计划开绿灯时却表现出特别邪恶。
然而,阿多诺中也有这种动机。对他来说,罪恶的根源也是“怨恨”(对阶级和处于次等条件下的人民的怨恨),以及 “怨恨打击每一种幸福,甚至是它自己的幸福”,所以一个后果是,“饱食成了一个先验的斥责词,尽管它唯一不好的地方将是有的人没有东西吃。” 在尼采的时代,他拒绝接受任何关于社会问题的客体性论述,将其归入失败者的悔恨范畴。同样,批判理论的两位主要代表人物也在国际层面处理社会问题。
因此,我们可以理解,阿多诺论战的主要目标是第三世界的革命骚动:
批判理论家利用尼采对社会主义运动的论战,从心理上将其视为不满情绪的一种表达方式,并使之非法化,然后又从伦理和政治上谴责反殖民主义和第三世界运动。这种情绪的背后不是欲望国际关系中的正义,而是参与帝国主义盛宴的愿望。在这个框架内,反殖民主义革命无立足之地。竞争者只是满足于现在的和平帝国主义者和潜在的帝国主义者,而后者更具侵略性和危险性。
但是,当现实阿多诺他宣布 “所谓不发达国家的民族主义” 或 “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民族主义的汇合” 具有实质上的法西斯主义特征时,79 阿多诺 他所指的是什么政治?当时,只有两个国家在培养严格意义上的 “法西斯幻想”:葡萄牙 和 西班牙。这两个国家都不属于第三世界;它们都是殖民国家,都认为自己是西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前者是北约的创始国;后者已经在加入这个政治军事组织的路上,并将于 1982 年加入。
那么,我们如何解释阿多诺的话语呢?三年前,英国、法国和以色列对纳赛尔的埃及进行了殖民远征,纳赛尔将苏伊士运河国有化,并在“社会主义阵营”的支持下,呼吁阿拉伯世界摆脱殖民和半殖民地的枷锁。当时,英国(在此之前一直控制着苏伊士运河)首相、帝国的忠实支持者安东尼·伊登(Anthony Eden)把纳赛尔描绘成“一种伊斯兰墨索里尼”,是一个“偏执”,“具有与希特勒相同的心理结构”。在这一点上,我们发现(殖民)战争的意识形态与阿多诺的(哲学殖民主义)虚假意识完全吻合。埃及的民族主义——“不发达”,但决心恢复其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性——是法西斯主义的,莫斯科和北京对它的支持构成了对 “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民族主义趋同”的确认。
我们刚刚看到的声明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声明是在一篇致力于“与过去和解”(Aufarbeitung der Vergangenheit)的文章中发表的。考虑纳粹主义和“最终解决方案”的恐怖意味着与反殖民主义革命保持距离。这也是霍克海默的观点,正如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位见多识广的学者和他的崇拜者所表明的那样,他的优点应该得到承认,因为他及时地发现了“帝国主义的非人道本质”以及(在“反西方反帝国主义”的旗帜下)所谓的从第三帝国到第三世界的民族和革命运动及第三世界主义的连续性路线。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出发点是假定承认民族差异和要求尊重民族差异是“民族主义”、沙文主义,甚至是种族主义的同义词,因此关于民族的话语应该被置于通往第三帝国的不祥的政治传统之中。在现实中,主要的纳粹理论家明确谴责“对民族主义自在(本身)的热情”,因为“民族自我决断(self-determination)权利的口号”服务于“地球上所有劣等种族的元素,帮助他们要求为自己争取自由”,就像“海地和圣多明各的黑人”一样。
我们在这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听到对殖民地人民民族革命的仇恨。纳粹主义特别野蛮的特点,除其他外,在于它企图在欧洲的心脏地带建立一个殖民帝国,意图借此废除自我决断和存在民族自治的权利,即使是那些迄今为止一直得到整个国际社会承认的民族。阿多诺希特勒的话语宣言中宣称,西方不惜一切代价抵御受犹太人和布尔什维克煽动者煽动的有色人种殖民地人民的崛起,这种虚幻的连续性从历史上抹去了。
霍克海默是一句名言的作者:“这句话在针对批判理论本身的论战中,也可以改写为‘谁不愿意谈论殖民主义,谁就应该对资本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保持沉默’。”正如我们将在下文更好地看到的那样,殖民主义的消亡也使得任何真正与过去术语的和解成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