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帝国主义战争和反殖民主义革命

让我们回到 1920 年 12 月图尔大会上的“印度支那代表”。我们看到他在西方旅行了很长时间。为什么?Trương Chí(1930 年与胡志明一起参加了印度支那共产党的成立)解释道。从他的证词来看,这位越南未来的领导人留在法国是为了接受该国的文化教育,“还有科学技术知识”。“39 ”同样,从孙中山开始,中国革命党人也是如此。1896 年至 1898 年间,孙中山在欧洲成为“大英博物馆图书馆最勤奋的常客之一”,而这个图书馆正是马克思所珍爱的。除了这位未来的中华民国第一任总统之外,孙中山并不是为了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孙中山最感兴趣的仍然是西方的‘秘密’,即各方面的技术,首先是军事技术”。后来,出国“勤工俭学”并致力于窃取西方秘密的知识分子为共产党的成立做出了显著贡献。有些人注定要扮演重要角色:周恩来、邓小平和陈毅。他们与胡志明同时来到巴黎,可能是胡志明帮助他们“与法国共产党人取得了联系”。

对毛泽东来说,这是一场并不陌生的运动。在与斯诺谈话时,他提到了他不去欧洲的决定:“我觉得我对我自己的国家了解不够,我的时间花在中国会更有意义。”这并不意味着对那些做出不同选择的人不屑一顾。毛泽东继续讲述他的故事:“在离开中国之前”——他指的是在法国参加“勤工俭学”的学生——“这些学生计划在北京学习法语。我帮助组织了这场运动,出国的队伍中有许多湖南(毛泽东的家乡)师范学校的学生,他们中的大多数后来都成了著名的激进分子。”

这有助于形成一种分裂劳动关系。如果说毛泽东留在中国是为了加深他对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了解,那么其他年轻的革命者则前往法国获取西方文化,使自己成为同胞的共同参与者。他们的共同信念是,要实现民族救亡,中国必须批判性地吸收强加给它殖民地和半殖民地枷锁的国家的科学技术。周恩来在这方面具有启发性:在中国的公共广场组织了大规模抗议活动的反殖民主义运动,一时之间到西方最先进的国家之一学习科学技术。几十年后,邓小平呼吁他的国家不要忽视一个基本点:“科学是个伟大的东西,我们应该认识到它的重要性。”

西方人并不相信科学技术。布哈林从1911年起在欧洲和美国之间来回奔波(1917年夏天回到俄国),他揭露了自战争爆发以来国家机器的畸形发展:“这就是新利维坦,与之相比,托马斯-霍布斯的幻想就像孩子的玩具。”至此,“一切都被动员起来”和“军事化”,这一命运还涉及经济、文化、道德和宗教;甚至连“医学”和“细菌学”也未能幸免。事实上,所有“巨大的技术、经济和意识形态机器”都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死亡机器”。我们看到了对后来被称为“极权主义”的东西的精辟分析,但给人的印象是,这种分析倾向于将科学技术与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和战争过于严格地联系在一起。

在 1914 年至 1918 年期间,德国或许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多地参与了化学武器的研发,并将科学系统地应用于战争行动。本雅明指出,对于 “帝国主义者” 来说,“技术意识” 只存在于“对自然的统治”(也可用于战争)。从这个意义上说,“技术背叛了人类,把婚床变成了血床。” 十二年后,本雅明在为躲避迫害而甘愿赴死之前,在《历史哲学论文集》中发出了惊呼:

这里描述的意识形态氛围最终影响了一位与共产主义运动有机联系在一起的作者: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他似乎将“机械化的发展”与“非人化”和“再社会化”相提并论。(46)在某些方面,正如有人正确地指出的那样,这部著作的作者证明了“对自然科学的敌意——这在以往所有马克思主义文献中是完全陌生的”,(47)也就是说,对于尚未经历过将科学技术应用于战争行动的恐怖的马克思主义来说是如此。

与战争无关,1929年的毁灭性危机和随之而来的大规模失业在西方被认为表明,技术进步远非解放的同义词。西蒙娜-魏尔抛开了她最初对马克思的同情,写道:“目前的生产体系,即大工业,把工人降格为工厂中的车轮,仅仅是雇主手中的工具。”任何对“技术进步”的希望都是“徒劳的和误导的”。八年后,在谈到大萧条时,霍克海默指出,“机器已成为破坏的手段,而不仅仅是字面上的破坏(如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发生的情况):它们不仅使工作变得多余,而且使工人变得多余”,正如1929年爆发危机后发生的情况一样。

总之,我们可以说,无政府主义所关注的问题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卷土重来。让我们读一读巴枯宁:

在这位无政府主义领袖的眼中,不仅在战场上,而且在工厂里,科学和技术都显示出它们是统治和压迫的同义词:“我们需要只列举了机器,每一个工人和诚实的劳动解放的倡导者都会接受我们所说的正义”。因此,“资产阶级科学”必须像“资产阶级财富”一样受到反对和打击,更何况“科学和艺术的进步”是“物质奴役”之外的“思想奴役”的原因。

在马克思的时代,这种历史论述(对科学、技术和现代性进行清算)被马克思击败,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中取得了胜利(在西方)。因此,我们可以理解两位杰出哲学家在二十世纪中叶所表达的观点:“但极权秩序赋予了计算思想无限的权利,并将其寄托于科学本身。即使在庆祝战场上的胜利时,科学也会在各个层面产生破坏性影响。

至此,我们可以总结一下科学技术方面出现的对比。在西方,它们是“新利维坦”(用布哈林的话说)的组成部分,被资本主义资产阶级用来通过压榨雇佣劳动者来提高利润,为争夺世界霸权准备“技术机器”和“死亡机器”。在东方,科学和技术是发展反抗主体同样是这个“新利维坦”的统治和压迫政治的基本要素。如果说在西方,大战、大萧条、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的崛起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使无政府主义的判断变得可信,那么在东方,这一判断却没有多少根据。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