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价值的秘密：人类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新型论点。考虑到人工智能战胜人类智能是不可避免的，与其改变社会的组织结构，以及其对财产的法律和权利，以阻止或减缓这一进程，保护我们注定要灭亡的人类，不如采取相反的策略：我们应该拥抱改变，追求使我们成为“后人类”的技术，与即将到来的复杂机器无法区分。换句话说，如果你打不过他们，那就加入他们吧。

要充分理解这一有争议的愿景的含义，我们首先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具有自我意志或精神的人类与高级机器人有何不同？

在1982年的电影《银翼杀手》中，主角里克·德克斯特（由哈里森·福特饰演），面临着一个既困难又令人不快的任务，即检测并摧毁从遥远的外星殖民地逃出的人形机器人——这些机器人被人类关押，因为人类害怕它们的力量和智慧——并最终回到了地球。问题是，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改进，这些“复制人”变得越来越先进，几乎与人类无法区分。在洛杉矶这个充满人类的海洋中，德克斯特越来越难以找到他的目标。当最新的、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模型开始发展情感和对自由的渴望时，德克斯特的任务变得超出了人类的能力。在《银翼杀手》中，德克斯特和观众都被迫思考，何为人类。

现在假设你聋了，装了助听器，或者你的脚被机械义肢取代。你还是人类吗？当然，你还是人类。假设我们接着开始用机械器官替换你的各个器官：机械心脏、机械肺、人工肝和肾。你现在还是人类吗？当然，你还是人类。如果现在我们转向大脑呢？比如，我们把微芯片植入大脑中一个关键位置——这与治疗帕金森病患者症状的方式类似，目的是改善你的反应速度——再次，我认为，在所有这些技术背后，你仍然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西妮娅。

但是，如果我们将你大脑中的另一部分替换掉呢？再替换另一部分？再另一部分？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我们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有某个部分被替换掉，这意味着你不再是原来的你，最终，你会真正成为一台机器人。我们可能无法确切定义在你或我身上，哪一部件被替换时会让我们越过界限。重要的是知道，只要我们意识到它的缺失，它就存在。

现在，假设我们不仅对您，而是对全世界的人类都做了这样的事。这就像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包括里克·戴克在内，所有人都实际上是复制人，或者说，我们没有被矩阵奴役，反而成为了运行它的机器：这是那些设想后人类未来的人所认为的可喜局面。撇开您对这种未来的任何敏感、感伤的反对意见不谈，我担心从纯粹的经济角度来看，这样的一个由机器人组成的社会会是完全无法实现的。

让我们回到《黑客帝国》，问一下，那里的经济与我们所知的经济的主要区别是什么？答案是，在我们的经济体系中，一切都依赖于交换价值，而在《黑客帝国》的经济体系中，交换价值的概念是荒谬的，没有意义。是的，在《黑客帝国》的世界里存在着一个复杂的经济体系：需要整个机器军队来维持它，不断用改进的零件替换自己的机器部件，设计新技术，生产新机器，并更新矩阵。但如果没有自我意识的人类，拥有判断力和自由意志，谈论机器之间的交换就没有意义，因为那里没有人来赋予这些交换价值。

考虑一下古老的机械时钟。它内部的每一个齿轮和弹簧都独立且协调地运行，以产生正确的时间。这是一个充满复杂能量交换的系统。但说它的部件之间会产生交换价值，这显然是荒谬的。生活在《黑客帝国》的世界或仅由复制人居住的后人类世界，就像是生活在时钟或你的笔记本电脑内部：一个无需人类干预就能构建出奇妙结构、模式、甚至城市等的系统，但无法产生交换价值。

这些城邦更像是蜂巢，而不是社会，其成员更像是蜜蜂而不是公民。它已经无法被称为市场社会。它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