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市场逻辑完全脱节的世界

根据古希腊诗人荷马的记载，正如你所知，特洛伊战争的主角们在追求获得“善”的过程中，付出了辛勤的努力、争吵，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这些“善”包括战争的战利品荣耀，在他们的国王阿伽门农的恩惠中获得的利益荣誉，以及更多。荷马告诉我们，战士阿喀琉斯因为阿伽门农决定声称自己在战斗中赢得的战利品而感到不满，他愤然罢战，故意在特洛伊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拒绝参与战斗。尽管阿伽门农深知自己迫切需要阿喀琉斯的帮助，但他从未考虑过提出某种金钱激励——用金钱补偿阿喀琉斯所获得的战利品。如果他提出这样的提议，阿喀琉斯无疑会更加愤怒。

不是只有古希腊的诗人将非商业性的善与真正的货品相提并论。罗马诗人奥维德讲述了希腊勇士埃阿斯和奥德修斯之间关于谁将获得最近被杀的阿喀琉斯的武器——由阿波罗神亲自按照阿喀琉斯母亲的要求制造的精美工艺品的争执。根据奥维德的说法，希腊将军们同意听取他们两人的辩论，以决定谁有资格使用这位半神的武器。最终，奥德修斯，建造特洛伊木马的天才建筑师的论点胜过了勇敢的战士埃阿斯的论点，而埃阿斯在得知同伴的裁决后悲惨地自杀了。

这样的珍贵文物争议在今天可能会如何解决？最有可能的是，我们会举行拍卖，之后出价最高的人可以带着阿喀琉斯的武器离开。那么，古希腊人为什么没有考虑拍卖它们呢？答案是，拍卖会毫无意义且令人反感，因为对阿伽门农和奥德修斯来说，武器的交换价值并不重要。他们关心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被同辈认为有资格拥有阿喀琉斯的武器。如果所有权根据拍卖中出价最高的人来决定，那么带走阿喀琉斯的武器反而会是一种羞辱：每次拍卖的获胜者看到帐篷里的武器时，都会想起自己在道德上未能赢得它们。荣誉

他们的世界与我们之间的这种差异在于，一个有市场的社会与当今的市场社会之间的差异。在荷马的时代，只有极少数的商品通过任何形式的市场。商品、市场和交换价值在古代确实存在，并扮演着重要角色：古代腓尼基人、希腊人、埃及人、中国人、美拉尼西亚人以及其他无数的贸易民族，他们穿越数千里，将各种商品从世界的一端运送到另一端，利用不同地方的交换价值差异。但这些社会并未被市场的逻辑所支配。要理解荷马的角色或罗马帝国时期或中世纪的人们为何会如此行为，我们首先需要理解他们的文化或体验价值。

就像阿喀琉斯、奥德修斯和埃阿斯的行为对今天的韩国或美国商人来说没有意义一样，今天人们的行为也会让古代的战士感到困惑。因为要理解我们周围的人为什么行为方式如此，你必须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根植于以交换价值为主导的市场社会中。在市场社会中，生活只能用经济（或者说，市场经济学）的角度来理解。当然，文化、习俗和信仰仍然重要，但即使是那些在市场边缘化，而体验价值仍然占主导地位的世界中的遗迹，也往往会通过它们对市场的影响而产生影响。这就是我不断与你谈论经济的原因。

这个问题是：市场社会是如何以及为什么从有市场的社会中发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