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律师

如果你已经读完法律，即将被授予律师资格，也许你也会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抱有一些幻想——我假定你是一个精神高尚的人，你知道利他主义意味着什么。也许你会这样想：“将我的生命投入到与一切不公正现象进行不懈而有力的斗争中去；运用我的全部能力去取得法律的胜利，公开表达最高的正义——还有比这更崇高的事业吗！”你开始了人生真正的工作，对自己和所选择的职业充满信心。

很好；让我们翻开法律报告的任何一页，看看现实生活会告诉你什么。

这里有一个富有的地主。他要求赶走一个没有支付租金的农民佃户。从法律角度来看，这起案件毫无争议。既然贫农付不起房租，他就必须搬走。但是，如果我们对事实进行调查，就会了解到一些情况：地主挥霍房租，恣意享乐；佃农终日辛勤劳作。房东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改善他的房产。然而，由于铁路的修建、新公路的修建、沼泽地的疏浚、荒地的圈占和开垦，地价上涨，五十年间庄园的价值翻了三番。但是，为这一涨价做出巨大贡献的佃户却毁了自己。他落入了高利贷者的手中，负债累累，再也无力偿还地主的债务。法律总是站在财产的一边，很清楚，地主是对的。但你们，你们的正义感还没有被法律的虚假所扼杀，你们会怎么做呢？你是会认为农民应该被赶出公路——这是法律的规定，还是会主张地主应该把农民劳动所得的全部财产增值偿还给农民——这是公平的规定？你会站在哪一边？是支持法律而反对公正，还是支持公正而反对法律？

或者，当工人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罢工反对主人时，你会站在哪一边？是站在法律的一边，也就是站在利用危机时期牟取暴利的主人的一边，还是站在反对法律的一边，而站在那些在整个罢工期间只得到可怜工资、眼看着自己妻儿消逝的工人的一边？你们会支持这种以肯定“契约自由”为目的的骗局吗？或者你们会维护公平，根据公平，一个吃得很好的人和一个出卖劳动力勉强糊口的人之间、强者和弱者之间签订的合同根本就不是合同？

再举一个例子。在伦敦，有个人在一家肉店附近闲逛，他偷了一块牛扒，然后带着它跑了。他被逮捕并受到审问，原来他是一个失业的工匠，他和他的家人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屠夫被要求放过这个人，但他支持正义的胜利！他提起诉讼，这个人被判处六个月监禁。当你每天听到类似的判决时，你的良知难道不会对社会产生反感吗？

或者，你们会要求对这个人执行法律吗？这个人从小就被抚养长大，饱受虐待，到了人世间，连一句同情的话都没听过，就为了抢劫而杀害了邻居，从而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你们是否会要求将他处死，或者更糟糕的是，将他监禁二十年，而你们明明知道他是个疯子而不是罪犯，无论如何，他的罪行是我们整个社会的过错？

你们会要求把这些在绝望中放火烧了磨坊的纺织工人关进监狱，要求把这个向戴着王冠的杀人犯开枪的人终身监禁，要求把这些在街垒上插上未来旗帜的起义者击毙吗？不，千真万确不！

如果你对法律进行推理，而不是重复别人教给你的东西；如果你对法律进行分析，并剥去那些为了掩盖法律的真正起源——即强者的权利——而披上的朦胧的外衣；你会明白，继续做成文法的奴仆，就等于每天把自己置于良心法则的对立面，就等于站在错误的一边讨价还价。既然这种斗争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你要么沉默自己的良心，成为一个无赖，要么打破传统，和我们一起彻底摧毁这一切不公正——经济的、社会的和政治的不公正。这样，你们才是社会主义者，才是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