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科学家

但也许你会说，“单纯的实际业务可能会走向魔鬼！作为一名天文学家、生理学家和化学家，我将献身科学。这样的工作总会结出硕果，哪怕只是为了子孙后代。”

首先，让我们试着了解你投身科学所追求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我们从研究自然和锻炼心智中获得的无疑是巨大的快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问你，哲学家追求科学是为了让自己愉快地度过一生，那么，他在哪一方面不同于那里的酒鬼，后者只追求杜松子酒带给他的直接满足感？毫无疑问，哲学家更明智地选择了他的享受，因为它带给他的快乐比酒鬼的快乐更深刻、更持久。但也仅此而已！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

但是不，你们不想过这种自私的生活。你们从事科学研究的目的是为人类服务，而这一理念将指导你们的工作。一个迷人的幻想！我们中有谁在初次献身科学时没有拥抱过它呢？

但是，如果你真的为人类着想，如果你的目标是人类的利益，那么你面前就会出现一个艰巨的问题。因为，无论你多么缺乏批判精神，你都必须立即注意到，在我们当今的社会中，科学只是奢侈的附属品，它使少数人的生活更加惬意，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它仍然是绝对不可及的。

自科学提出关于宇宙起源的合理命题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但又有多少人掌握了这些命题，又有多少人具备真正的科学批判精神呢？在数以亿计的人中间，他们还沉浸在野蛮人的偏见和迷信之中，因此随时准备充当宗教骗子的傀儡。

或者，再进一步，让我们看看科学在为身体和道德健康奠定合理基础方面所做的工作。科学告诉我们应该如何生活，以保持我们自己身体的健康，告诉我们如何使我们人口中拥挤的人群保持良好的状态。但是，在这两个方面所做的大量工作在我们的书本上难道不是一纸空文吗？我们知道确实如此。为什么呢？因为今天的科学只为少数特权阶层而存在，因为社会不平等将社会分为两个阶级——雇佣奴隶和资本攫取者——使得科学关于合理生存条件的所有教导对十分之九的人类来说只是最尖锐的讽刺。

当下，我们不再需要积累科学真理和发现。最重要的是传播已经获得的真理，在日常生活中实践它们，使它们成为共同的遗产。我们必须合理安排一切，使全人类都能吸收和应用这些真理，使科学不再是奢侈品，而是日常生活的基础。正义要求我们这样做。

此外，科学的根本利益要求我们这样做，只有当科学的真理找到了可以接受的环境时，科学才会取得真正的进步。热的机械起源理论在学术记录中被埋没了八十年，直到物理学知识得到足够广泛的传播，使公众能够接受它。伊拉斯谟·达尔文（Erasmus Darwin）关于物种变异的观点要经过三代人的努力，才能从他的孙子那里得到认可，并被学术界的哲学家们所接受，即便如此，也离不开公众舆论的压力。哲学家就像诗人或艺术家一样，总是他所处的社会的产物。

但是，如果你接受了这些思想的熏陶，你就会明白，最重要的是要彻底改变这种状况。今天，这种状况使哲学家被科学真理塞得满满的，而几乎整个人类都还停留在五个或十个世纪以前的状态，也就是说，处于奴隶和机器的状态，无法掌握既定的真理。有一天，当你受到广泛、深刻、人道和深奥的科学真理的熏陶时，你就会失去对纯粹科学的兴趣。你们将着手寻找实现这一转变的方法，如果你们在研究中秉持指导你们科学研究的公正性，你们就必然会接受社会主义事业；你们将结束诡辩，来到我们中间。你们厌倦了为这一小撮人谋取享乐的工作，你们将把你们的信息和献身精神用于为被压迫者服务。

请相信，当你的责任感得以实现，当你的情感与行动真正达成一致，你就会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着做梦也想不到的力量。同样，当有一天我说，你们正在为之奋斗的变革已经实现——无论如何，这一天已经不远了——那么，从集体的科学工作中获得新的力量，从前来为科学服务的劳动者大军的强大帮助中获得新的力量，科学将迈出新的步伐，与之相比，今天的缓慢进步将显得只是暴发户的简单实践。到那时，你们将享受到科学的乐趣；这种乐趣将成为所有人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