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我们所经历的革命是一种自然现象的总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类似于东亚沿海突然刮起的台风。

数以千计的原因，其中单独的个人甚至政党的工作只是一粒沙子，一个微小的地方旋风，都促成了巨大的自然现象，巨大的灾难，要么更新，要么毁灭；或许既毁灭又更新。

我们所有人都为这场不可避免的伟大变革做好了准备。但是，1793年、1848年至1871年的历次革命，社会主义者的所有著作，科学、工业、艺术等方面的所有成就，也为这场变革做好了准备。总之，数以百万计的自然原因做出了贡献，就像数以百万计的空气或水的微粒运动导致了突如其来的风暴，使成百上千的船只沉没或成千上万的房屋被毁一样，就像地震中地球的颤抖是由数以千计的微小震动和独立微粒的预备运动造成的一样。

一般来说，人们对事件的看法并不具体、扎实。他们更多的是用语言来思考，而不是用清晰的想象来描绘，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革命，不知道是那些千千万万的原因赋予了革命现在的形式，因此，他们倾向于夸大他们的个性在革命进程中的重要性，夸大他们、他们的朋友和共同思考者在这场巨大的动荡中将采取的态度的重要性。当然，他们也绝对无法理解，在这场动荡所引发的成千上万种力量的漩涡中，任何个人，无论其智慧和经验如何，都是多么无能为力。

他们不明白，一旦发生地震，或者说台风这样巨大的自然现象，单独的个人是无力对事件的进程施加任何影响的。一个群体或许可以做些什么——远比人们通常想象的要小得多——在即将到来的波浪表面，它的影响或许会非常明显。但是，没有形成一个相当大的群体的单独的小团体无疑是无能为力的，它们的力量肯定是零。...

我，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正处在这个境地。但目前在俄国，即使是人数多得多的政党也处在一个非常相似的境地。

更有甚者，执政党本身也是如此。它不再是执政党，而是被自己一手造成的潮流带着走，而这股潮流现在已经比执政党本身强大千百倍。...

那该怎么办呢？

我们正在经历一场革命，这场革命完全不是沿着我们为之准备的道路前进的，而是我们没有时间为之做好充分准备的。现在该怎么办？

阻止革命？荒谬

太迟了。革命将以自己的方式，沿着阻力最小的方向前进，丝毫不会理会我们的努力。

目前，俄国革命处于如下境地：它正在制造恐怖；它正在毁灭整个国家；它在疯狂地毁灭人的生命。这就是为什么它是一场革命，而不是和平进步的原因，因为它在破坏，却不知道破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要破坏到哪里去。

目前，我们还无力将它引导到另一个渠道，直到它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它必须自我消磨。

然后呢？然后——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反应。这就是历史的规律，不难理解为什么不可能出现其他情况。人们幻想我们可以改变革命的发展形式。这是幼稚的幻想。革命是一种力量，它的发展是无法改变的。而反动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就像每一次浪潮过后，水中的凹陷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狂热活动后，虚弱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们的能量来减轻即将到来的反作用力的狂暴和力量。

但是，我们的努力能包括什么呢？

改变一方和另一方的激情？谁会听我们的？即使有这样的外交家可以在各方面有所作为，但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还没有到；无论是一方还是另一方，都还不愿意听他们的意见。我只看到一点：我们必须把那些能够在革命失败后在每一个政党中从事建设性工作的人聚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