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
在不进一步讨论《无政府主义》的原则和无政府主义的行动纲领的情况下,我认为已经说得足够多了,足以说明无政府主义在现代社会学科学中的地位。
无政府主义试图将通过自然科学归纳法获得的概括应用于人类制度的研究,并试图预见人类在通往自由、平等和博爱的道路上的未来步骤,以期实现人类社会每个单位的最大幸福总和。
它是始于十八世纪末期的自然科学思想运动的必然结果,在法国大革命后的半个世纪里,这场运动受到了整个欧洲反动派的阻碍,而自五十年代末以来,这场运动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其根源在于上述世纪的自然科学哲学。然而,它只有在自然主义觉醒之后才能获得完整的科学基础,自然主义觉醒带来了对人类社会制度的自然科学研究。
在无政府主义中,没有那些伪科学规律的空间,十九世纪前三十年的德国形而上学家不得不满足于这些规律。无政府主义不承认自然科学以外的任何方法,并将这种方法应用于所有所谓的人道主义科学。无政府主义利用这种方法以及最近由这种方法引发的所有研究,努力重建所有与人有关的科学,并在修订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上修订当前的每一种权利和正义观念。它的目标是形成一种科学的宇宙观,包括整个自然界,也包括人类。
这一世界观决定了无政府主义在实际生活中的立场。在个人与国家的斗争中,无政府主义与十八世纪的前辈们一样,站在个人的立场上反对国家,站在社会的立场上反对压迫社会的权威。它利用现代科学收集到的历史资料,表明国家——它的拥护者们现在倾向于扩大它的权力范围,而在实际生活中则倾向于限制它——实际上是一种上层建筑,既有害又不必要,而且对我们欧洲人来说,它的起源相对较晚。这种上层建筑符合资本主义——土地、工业和金融——的利益,它在古代历史上导致了政治自由的罗马和希腊的衰落,也导致了东方和埃及所有其他专制文明中心的消亡。
这种权力是为了把地主、法官、武士和牧师的利益结合在一起而产生的,在整个历史中,它一直反对人类为自己创造更有保障、更自由的生活方式的每一次尝试。这种权力不可能成为解放的工具,就像帝国主义或教会不可能成为社会革命的工具一样。
在经济领域,无政府主义得出的结论是,现代罪恶的根源不在于资本家侵占了利润或剩余价值,而在于这些利润的可能性本身。这些利润的产生只是因为千百万人如果不按一定的价格出卖自己的劳动能力,实际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赖以生存,而这种价格使得利润和“剩余价值”的创造成为可能。
无政府主义因此我们理解,在政治经济学中必须首先关注所谓的“消费”,革命的首要任务必须是重组消费,以便为所有人提供衣食住行。另一方面,“生产”必须进行调整以满足社会这一原初基本需求。因此,无政府主义不能在即将到来的革命中看到仅仅是货币符号与劳动支票的交换,或者是现在的资本主义与国家资本主义的交换。它看到的是通往无政府共产主义道路上的第一步。
无政府主义的结论是否正确,将由对其基础的科学批判和未来的实践生活来证明。但有一点它是绝对正确的:它把对社会制度的研究纳入了自然科学研究的范畴;永远地与形而上学分道扬镳;并使用了现代自然科学和现代唯物主义哲学赖以发展的方法。正因为如此,无政府主义在研究中可能犯的错误才更容易被发现。但是,它的结论只能用自然科学的归纳法来验证,而每一门科学和每一个科学宇宙观都是用归纳法创造的。